男人的噩梦:阴齿害命凝案三篇

2021-11-15 13:36:17

一,阴齿

清.许奉恩《里乘》

从前车马很慢,音信难通,出门做生意,动辄暌隔多年不能相见,古人云“家书抵万金”,天涯缅邈,唯有难得一至的短短家信,才可稍慰相思苦怀。小陈是河南人氏,从小双亲弃世,寄养在叔叔家,弱冠之时,叔叔替他操办了亲事,小夫妻恩爱和睦,更因为小陈远行在即,更珍惜彼此在身边的光阴。

叔叔长年在京城做生意,身边缺个可靠的帮手,料理了小陈的婚事后,便嘱咐他来京,学一学生意经,将来也好独当一面。小陈婚后不久,就不得不恋恋离开温柔乡打拼事业,这一去就是十年。

十年后锦衣还乡,当时少年夫妻,而今已都有风霜之色了,泪眼迎见梦中人,道不尽的别情契阔,皆化作绕指柔。晚间灭烛登床,妻子火辣辣地纵体入怀,二人情火大炽,剑及履及,忽听得小陈狂叫一声,身子一僵,就此不动。妻子大惊,慌忙起身点亮灯火一照,只见血流殷席,小陈那话儿齐根而断,连点肉茬都没留下,人已经气绝了。

陈妻抱尸大哭,骇惧悲恸,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。第二天一早,亲党邻舍都听说了,赶来协助料理。人死的蹊跷,不能不纷纷诘问,一问而知是被“去了势”而死的,就不免怀疑:“当时房里只有你们夫妻两人,除非是小陈自宫,否则必定是你下的手。”不过认识这对夫妻的亲友也都清楚,小陈固然没有自宫的动机,陈妻平素也一向端谨,十年来规行矩步,不是会弑夫害命的毒妇人。众人商议再三,不得要领,最后还是决定诉报官府处置。

官府审理这样的案子,第一判断大致总是“因奸谋杀亲夫”,一经定下这么个宗旨,便以此为方向穷诘拷问,陈妻抵死不承,辗转年余,不能定谳。陈妻受尽拷掠,更受尽了唾骂侮辱,连娘家人都绝足不来探视,身心俱伤,心灰意冷之下,奄奄一息,眼看就要瘐死狱中了。尚未结案的犯人死在牢里,关系不轻,倘给查出犯人是因被刑讯逼供伤重而死,长官更有可能获谴,审案的县令十分焦急,移樽就教,去向掌管刑名的师爷问计。

所谓“师爷”,实际上是一种高级幕僚。老话说“读书不成,去而游幕”,此辈多是些科运蹭蹬,功名无望的读书人,却像江湖上的门派一样,最讲究师门裙带——学幕之时,随一老师学习效力多年,艺成之后,为地方长官延聘,虽无正式官职,但律例谙熟,文笔畅达,最重要的是师门之间同气连枝,一人有事,上上下下从县州府道,到臬司衙门的师父、同门群相照应,行事可以无往不利,故为地方长官视为高级顾问般的左膀右臂,特加礼敬。平时同席就餐,“师爷不到不可举箸”,师爷落座前,长官甚至不能先动筷子;岁时佳节,设宴奉请,也一定要请师爷坐首座,否则就是失礼。如此情谊亲洽,礼遇尊敬,师爷也往往知恩图报,出死为力

东翁排疑解难。“人是不能再逼了,逼出人命,东翁不好交代。”那师爷皱着眉道:“但案子总拖在那里,也不是个办法。”

“正是如此!”县令道:“老夫子,此案下一步怎么走,幸有以教我。”师爷沉吟不语,伤人致死案,一者没有证人,二者找不到凶器,三者嫌犯缺乏作案动机,加上屈打也未能成招,要想结案,着实困难。何况审讯至此,他已隐隐感觉,陈妻坚称的“不知丈夫是如何去势”或系实情,只是这误伤是如何发生的,当事人都称不知,他更难以想象。一筹莫展,他不由得神思飞越,去回忆曾经烂熟于心的那些疑难律例。

忽然之间,他想起一个人,此人是他的师伯,姓商,绍兴人。“绍兴师爷”天下闻名,俗话说“无绍不成衙”,全国十八行省、大小衙门,绍兴出身的师爷几乎无地无之。他这位姓商的师伯,年逾七十,生平最善出奇计、断疑狱,自己胸中的奇案判例,多半就是从这位师伯处得知。商老爷子早已封笔多年,恰好就在附近卜居,颐养天年,假若能请得此老出山,胜过自己抱头苦想十倍。于是县令恭具衣冠,厚币重礼,前去请教。商老师爷见“老父母”亲自来访,给足了自己面子,又静极思动,见猎心喜,忍不住想会会这件让师侄束手的奇案,因而欣然应允。到衙门看了案卷,再四思忖,也觉得陈妻不像故意杀人。他摒绝众人,将陈妻招来,像聊天似的娓娓而谈,留心观察,见陈妻举止温存,语言和婉,毫无凶悍之态,益发动疑。待谈到较深时,商师爷奇峰突出地问道:“你想不想洗脱冤屈?”陈妻还不知这老翁是什么人,但听得如此一问,不啻遇见了救星,噗通跪倒,头碰在地上咚咚作响,垂泪道:“民女确未杀夫,求老爷做主!”

商师爷和颜悦色道:“快起来,快起来,这里只有你我二人,你毋须害羞,也不要害怕,且将当夜床笫间的情形,一五一十说与我听。”陈妻羞地满脸通红,偷眼一瞧,商师爷是个眉发皤然,温霁和蔼的老翁,当非轻薄无聊之徒,便将当时的情状一一直陈缕述。商师爷拈须默听,不发一言,听完先找来两个

接生婆

,将陈妻带入一室,吩咐替她脱去衣物,裸裎而卧。取猪肉少许,切成阳器之状,贯以小铁钩,命接生婆将肉塞入陈妻下身。接生婆如法施为,忽觉有什么东西“一口”咬住了肉棍,如鱼之吞饵,接生婆急往外拔,“波”地拽出一个怪物,身长七寸许,遍体黄毛,四足、长尾,活像一只小小的

鼬鼠

,被铁钩挂颚,疼得满地乱滚。至此真相终于大白,小陈的器具,定是被这东西咬掉的,商师爷提着怪物回复县令,见者无不咋舌称异。这件奇案轰动一时,有博物者传说,此怪名唤“守贞”,亦名“血鳖”,极其罕见,有时见生于暮年孀妇,或尼姑体内,大率是因久旷之怨郁结而成,因养成此物,男子再也不能近身,故名“守贞”是也。

二,阴齿

清.蒲松龄《聊斋志异》

上面的故事,只是阴齿的一种低级形态,检索古人说部,不乏阴齿表现为更诡异之物的记载。

还是在四川,据成都府同知高梦说回忆,他上任之初,有个川西商人到成都做生意,游青城山,结识了个寡妇,二人坠入爱河而成婚。商人就此在成都安了家,但是生意还需要往返跑,婚后没多久,商人就只身回了川西,足有一年才回来。

小别胜新婚,夫妻整整一年不见,重逢之夜,自然少不得连番激战,那天晚上声势浩大,春潮滚滚,夫妻尽欢。

第二天,商人就死了。

尸体全无伤痕,因此有人认为商人是征伐过度,精尽而死。但死者的家人朋友却疑心是寡妇谋财害命,告上衙门。有司受理案子,也觉得事出蹊跷,寡妇存在重大嫌疑,严加鞫审,拶逼拷掠,寡妇给折磨的不成人样,只是坚持喊冤,称不知丈夫死因。

嫌疑人不肯招认,就没有切实证据,县衙断不了此案,移交到州府,高梦说看了案卷,也茫然毫无头绪,只好将寡妇关进大牢。

很长时间后,州府请来一位名医出诊,在衙署住了几日。这位名医从年轻起行走江湖,见多识广,博闻掌故,大家都乐得同他攀谈,听他说些奇异古怪的见闻。这时有人提起川西商人殒命的悬案,名医听了,忽然问道:“那女人怎生模样,是不是一副锥子脸?”

旁人大奇,那女人的确生就一张锥子脸,老先生何以知晓?

名医道:“这种女人,我知道。”

众人心照不宣相顾嘿嘿,原来老先生钟意

锥子脸哦,看来有故事。

名医却道:“只是真相一揭,牵连颇多,说不定要毁了无数人终生,太不人道,我不想说。”

话说了一半又闭口不谈,哪里肯罢休,也许有助破案,一旁的高梦说也凑了过来。大家再三追诘,名医被逼不过,才开口道:“前明张献忠之乱,致国朝之初,本地男丁稀少。青城山脚下几个村落,为蛇所祟,未嫁女子,辄遭蛇交。这些女人生出来的女儿,脸尖似蛇,更奇的在于,她们下身体内,生有像蛇舌一样的东西。

交媾之际,蛇女一旦达到高潮,阴舌便自动伸出,钻进男根,男子当之立即脱阳而亡,无法可救。”

众闻言大奇,还有这样的事情!

名医又道:“我识得一些老巫女,擅制媚药,能使人亢奋,一验便知。”当即召来巫女,配制药剂,给牢中寡妇饮了,使人一看,果然如老医所言,妇人如痴如醉不能自已之时,有肉质长须探出下体,犹如蛇信、触手一般,蜿蜒勾卷,吞吐不休,而妇人浑然不知。

至此,悬案终于水落石出,官府勘验无误,以寡妇无害人之意,且已服徒刑,释放回家结案。

三,阴齿

清.李庆辰《醉茶志怪》

洞房花烛,前人谓之“小登科”,言其得意快活。然而四川有个新郎官,却在这最快活销魂的当儿被活生生骟了,器具截然一断,血流不止而死。这一下喜堂变灵堂,新娘子自然被收捕入狱。

案子轰动遐迩,街头巷尾,茶坊酒肆,无不在谈,谈者口沫横飞,有如现场目睹,听者目瞪口呆,啧啧称奇。

更奇的是,仵作验尸后上报的一句话:“检验创口,死者的阳器,并非刀剪割断,似乎是被嚼断的。”这下街头巷尾谈论地更起劲儿了:“一定是小两口喁喁情话,新娘子不喜欢丈夫老插嘴,一怒之下……”“你太龌龊了,多半是新郎官没经验,压根不晓得往哪处搁。”“也许是前戏的时候,新娘子打了个喷嚏?”市井上众说纷纭,而衙门里只求一个真相。县令是读书人出身,讲了半辈子道学,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案子,眼见堂下跪着的妇人惶恐羞赧,楚楚可怜,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新婚之夜对丈夫下此毒手的模样。他板起脸喝道:“你用的是什么凶器,断了你丈夫的孙子?凶器藏在何处?”妇人一个哆嗦,吓得瘫在地上,跪也跪不起来,哭地断断续续道:“没有……没有凶器。”

“胡说!没有凶器,难道是用手拽下来的不成!”

“不不……是……是交欢的时候,咬断的。”县令听了这话,差点没笑出声,一堂的差役脸上也都怪模怪样,尽力憋着不笑。县令忍笑问道:“是含在口里咬的吗?”

妇人察觉到堂上的异样,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,忸怩道:“不是。”

不是?不是含在口里咬的,那是怎样咬的?县令再问,妇人死活也不肯说。县令大怒,掣起签子就要用刑。一旁的

刑名师爷经验丰富,却看出此中或别有隐情,犯妇不是不肯招认,而是羞于启齿,换一种方式,也许能查得出来,用不着动刑,忙上前低声献策。县令很尊重师爷的意见,命将犯妇带下,按照师爷的建议,指派一名官媪到狱中去套那妇人的话。那官媪是专为衙门查验女犯的老妪,女子刑犯见的多了,三言两语便问出妇人天生身体有异,于是又传来一媪,一个作旁证,一个去验看妇人的身子。但见妇人下体唇包白齿,左右嶙嶙,那媪大奇,伸指欲探,牙齿陡然咬合,险些把她指头咬成两截。两媪大惧,急告县令,县令将一切情节分晰叙明,申详上级,法司核覆,以该妇人系生理奇特,无知误杀,情有可悯,断重杖后释归。这件事的叙述者是一位姓梅的提督,他最后喟叹道:人体之奇,乃至如此,即使善战者御之,当亦一败涂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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